一般通过上层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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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sf】(十五)线下battle有风险,慎防虚拟诈骗

进入完结倒计时。

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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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你看看这天,这可是凌晨五点!太阳都还没起来呢!你就不能直接睡一觉,等天亮了再来找我吗?”


Doggo咬牙切齿地抱怨着,大力拉开抽屉,将需要用到的工具捞出来一股脑扔在桌子上。铁器相击发出躁动的叮当声。任是谁在夜半美梦中被朋友的敲门声从被窝里捞出来都不会有好脸色看,特别是这个朋友还是那个前段时间在他的婚礼上讲双关冷笑话当作祝福语,害得他老婆笑得从台上滚下来崴到脚的sans,Doggo真想一口咬断他的颈椎。


“你在哪?”犬科怪物没好气地冲着空气大喊。“你动一动,我看不见你了。”


犹如平静湖面落下一粒石子,黑灰视野中涟出一片波动。有人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沙发上晃了晃手臂,那个矮小的身影渐渐在他的眼里清晰起来,连同对方那双深井般乌黑的眼窝与颓败的神情。


“我想睡的,”犬科怪物听见他疲惫的嗓音。“真的。”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你有这时间来吵我睡觉,不如直接去找Alphys。”


Doggo嘴上奚落,手却不停,他叼着点燃的狗粮烟,两三下拆开手机后板盖。闻言,那坨黑暗里的阴影动了一下。sans抬起头,不知是不是长期剧烈运动又没有得到休息带来的影响,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alphys和undyne去旅游了,”他缓缓答道。“暑假开始的第二天就去了。


“你这男骨怎么这么倒霉,我都要可怜你了。”还好我结婚了,不用受这种罪。Doggo将手下的压感屏移开。虽然嘴上说着可怜,可脸上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笑。


“摔坏了,主板接触不良了。你这机型有点老了,我这没有现成零件,得让厂家发货送过来才行。”


“得多长时间?”


“最快也得要下午了。”


话音刚落,眼前这坨小山似的骷髅忽然像塌方似的垮了下去。Doggo大叫一声,赶紧上来检查他有没有化灰。他扳着骷髅怪物的肩膀把他翻过来,就见sans闭着眼蜷成一团,像只冬眠的鼹鼠。他掀开这位老友的T恤下摆看了看,还好,虽然颜色暗点,但那颗苍白的倒心还完好无损地在骷髅的胸骨处跳动着,至少看来目前是的。犬科怪物挠了挠脸颊,最终还是回楼上找了床薄毯下来。这一来一回他又看不见sans在哪了,只能扯着毯子胡乱往沙发上掀。


“哥们就帮你到这了啊,”他对着沙发上凸起一块的毛毯说,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明早起来手机给你修好了,你可别因为被女人甩了太伤心就给我死这了。”





天光沉入海底只凭一息,混沌如潮水般没顶而上,海里的大气压犹如一百只大象站在身上,越往深处更甚,几乎要挤垮这只早已成年的骷髅。


令他想起许多年前学生时期的自己,为了拿一笔奖学金发了疯的赶某科的论文,近乎不眠不休一个星期。论文发出去的那天清晨他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正准备去食堂打点早餐再去上课,忽然眼前一黑一个趔趄栽倒在门口的台阶上,再度醒来时已是两日后的黄昏。他对着天花板发呆,每一根骨头都像挂着一吨沙袋,即便命令重力的魔法拉起自己也无济于事。失控的无力感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再度想起了那样的日子。


其实那笔奖学金不要也可以,校内的贫困生补助和学生贷款足够他和弟弟省吃俭用一直到毕业。Toriel也持续关照着他们兄弟俩的生活,时不时就会邀请他们去自己家里吃饭,只是他一直以“学业太忙”为由婉拒了而已。可能Papyrus也没有那么想买那台汽车模型,差不多同样的款式现在早已摆满了他房间里的陈列柜,除了家里来了新朋友会带去房间里隔着玻璃窗参观一下以外再也没见骷髅弟弟主动从拿出来组装过。那篇早已记不清主题的论文最后也没有拿到奖学金,导师似有若无的暗示过他的竞争对手是已经研究了这个课题两年的大四前辈。只是当时的他充耳不闻,满脑子想着只要做到这件事就好了,只要做到他就可以证明自己了,他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其实这一切也没有那么重要。


最终他当时到底是想要什么,现在看来也是早已忘了。


sans从眼中掀开一道缝隙。


发旧的姜黄色和因为长期洗涤而显得不太柔顺的人造绒毛遮盖着他的视野。初秋的天气令蛊在毛毯里的头脑热得有些发懵,与此同时他感到下肢有些凉嗖嗖的。Doggo给他盖反了毛毯,他臀骨往下的地方都露在了外面。


他想动一动,把蒙在脸上的毛毯给甩下去,魔法却像供给予不足的血液般到达不了头部,令他难以向四肢发出“移动”的指令。他集中精神,令意识着重于感受外界的刺激中,全力挣扎摆脱这泥沼般的困境。第一根手指动起来,紧接着从那跟骨头开始,躯体上的知觉仿佛大地回暖般渐渐复苏,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如针刺般的酸麻感。


sans完全睁开眼睛,努力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腿骨四处乱蹬碰到一个硬而冰冷的方形事物,他的手机。


他翻身坐起。


艳红霞云顶着窗框,裹住半只残阳在玻璃上织出一片流光溢彩的紫金霞帔,晚归的雨燕飞驰而过,留下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已是逢魔时分,街道上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与母亲呼唤孩童的声音。Doggo在楼下看店,他的妻子也不在,只留下sans独自一骨睡在他们家的沙发上。


骷髅怪物拾起腿边的手机。那小东西面上缠了一圈一圈的黄白胶纸,像个英勇负伤的战士。当sans拿起它时,屏幕上的的加速感应器立刻唤醒了它。


没有信息,没有来电,没有一句责骂、一声质问。金色的F型头像静静地挂在置顶栏上,不声不响,只有一枚小小的显示“在线”的绿色图标陪伴着她。聊天记录显示两个账号今天凌晨三点进行了一场长为四秒的简短通话,紧接着双方的交流断在此处,随即便是长久的沉寂。


仿佛脚下一直沿着向前走的道路,却在始料不及的某一刻消失在眼前。


sans上翻聊天记录,又重新看了一遍彼此昨天晚上的对话,心情随着文字上划的速度渐渐跌入谷底。


他在输入框内徘徊许久,推敲咂摸自己的语气,该怎么才能不太拘谨,又不至于太轻浮的与她打个招呼。最终却还是自暴自弃,像一只垂着尾巴的动物般,试着碰了碰那个女孩。


【FishFever】:「hey,亲爱的……」


五秒钟之后,放大版本的F型头像再度从屏幕上跳出来,一通新的电话。sans停顿一瞬,随即许可了这场更近距离的谈话。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人类女孩从这片一望无际的赛博世界中转过头,目光投向身旁的sans,她在看着他,却不说话。


她在等待着,等待他说点什么,又或许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冷漠地看着这只灰溜溜的怪物。


sans张了张嘴,他鼓足勇气,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仿佛此时电话对面的那个女孩能够看到似的。但他再也找不到下一个可以吐出喉咙的、合适的单词。他想对她解释为什么忽然挂断她的电话,想告诉她昨晚他真的去学校找了她,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被她骂也好。她是一个那么能言善道的女孩,总是能说出令sans意想不到的话,给他的心脏来上重重的一击,于是现在,他还想再感受一下她的声音轻轻摩擦过他的耳骨。


可来自对面的沉默像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灵魂。


怪物捧着手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发酸。


“对不起。”


在斟酌了半天之后,这是他唯一找到的,“适合”的单词。


“不管你以后还愿不愿意理我,但我还是要对你说这句对不起,为了所有我造成的你的不悦与失望。”


“但是你要知道,my deer……”他顶着嗓子里的干涩,强令自己继续说下去。“我不是不相信你,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我发誓我所表达的负面思想和评价从未包括你。”


“我只是不希望你做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我知道你想做一些高尚的,令人称赞的事情,但我并不希望。”


“因为我在意你。”


在意。是的。这是他目前为止能吐出的最能够表达内心的动词。他不认为现在是适合说起那个字的时刻,那可能会令女孩认为自己在花言巧语的哄她,想用那个字抵消掩盖昨晚发生过的事,从而令她将自己推出她的心门外。又或者那个字太沉重,它背后所蕴涵的意义太过于庞大,而他只是没有勇气。


而“喜欢”他们互相开玩笑似的说得太多,它的含义被淡化得太轻巧,就像蚂蚁落在水面上,激不起一丝涟漪。


许久之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昨晚上你怎么不来,不敢见我?”


她听上去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问他今晚吃了什么。亦或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安宁。


怎么会?天地可鉴。sans发誓,他真的去学校宿舍找她了,甚至——两个宿舍都去了,他还在那等了半个小时!sans正打算反驳。


“我等了你四个小时,从三点半等到了天亮。”


浓重的喘息声从对面传来,带着闷闷的,黏稠的腔调,仿佛蒙在被子里那般模糊不清。


她去找我了!sans瞪大双眼,灵魂在胸膛里加速。


“我说我去了,但是没有找到你,我就走了。”他沉住气,尽可能用诚恳的语气解释。末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信吗?”


“嗯。”


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正在用纸擦拭脸颊,接着便是一道擤鼻涕的声音,无比响亮。


噢天哪,这可真是要杀了我……sans闭上眼,揉了揉疲惫的眉骨。


“别哭。”


“嗯。”


“对不起。”


“嗯。”


那头的人类轻轻咳嗽了两声,之后通话便再度陷入了沉默。


sans握着手机,全神贯注地听着,通过电波信号传来的女孩细细的呼吸声。她现在会不会也和我一样,他想,捧着手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他甚至有预感就这么下去,女孩的下一句话就是要跟他提分手。


算了,那就由我来起头吧。sans搜肠刮肚,寻找着一个不是那么冷的笑话,想要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


“你喜欢我吗?”


女孩冷不防问道。


“当然喜欢。”


sans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他可以对着星辰发誓,他这辈子没碰到过这么一个能让他失魂落魄至此的女孩。假如这还不算喜欢,那他觉得可能自己这辈子都入门不了爱情这古老的学科。


“那你哄我。哄我开心了,我就原谅你。”


“我……”


这可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啊。sans苦着脸笑了笑。


“抱歉,我会试试的,要是我哄得不好你可别生气。”他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因为流汗而发痒的大腿骨。“我不太会说情话。”


“就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也行。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我的,你喜欢我哪里?”


骷髅怪物停顿了几秒钟。他躺回到沙发上,枕着自己的臂骨,望着头顶这面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这次他并不感到无言以对,恰恰相反,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多到不知该从哪开始。


“你听过红移/red-shift吗?”


他最后说。


“引力红移,指物体的电磁由于某种原因频率降低的现象,在可见光波段,表现为光谱的谱线朝红端移动了一段距离。红移的现象多用于天体的移动及规律的预测上。”他背了一段教科书上的解释出来。他不确定Friday在哪个系,但他直觉感到女孩并不是自己手下的学生。于是他便有必要向她解释这个天文学名词的含义,否则她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正如天文学有红移,爱情也有。”


“任何事物都有不确定性,但任何一个不确定的变化之下都一定有其影响因素。我本以为爱情是就最大的不可确定,现在我知道了答案。”


“my deer,你的引力影响了我。”


“我喜欢你。假如你需要我写出一个数学公式去证明这股喜欢是什么,那我只能说我很抱歉,因为我做不到。”sans用力盯着天墙面未知的一点,仿佛这样才能给予他勇气向女孩承认这些。“我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我只知道,我从我的位置上出来,向你移动了。”




Chara从游戏手柄上丢过来一个白眼。


苍天啊。她皱着鼻子做出一个腻味的表情。谁能想到这个女人,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妹妹,五分钟之前还弓着背绷在沙发上操控自己的人物跟姐姐抢血瓶,一边抢还一边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冲boos大叫“别打我去打她啊!”“啊我没血了!”谁知在手机震了一下后,她立刻暂停下游戏,抱着手机躲到了沙发另一边。过了一会儿,Chara眼睁睁看着她拿起一个抱枕蒙住了手机和自己的脑袋,还抓着纸巾在手机旁揉来揉去。


谁能想到?反正她敢打包票,现在这个电话对面正在被Frisk钓得颠三倒四的怪物是肯定猜不到的。呵,女人。


此时黑发女孩盘着腿歪在沙发扶手上,往嘴里塞了块海绵蛋糕。她静悄悄地嚼着嘴里的零食,一双猫儿似的金色眼珠滴溜溜地打着转,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可以惩罚这只惹她不高兴了的怪物。


“你还生气吗?”电话那边传来怪物迟疑的声音。犹如一只叼着自己寻来的美丽羽毛筑成巢穴的园丁鸟,只为了讨她的一时欢心,拘谨地向她展示自己努力已久的成果,却又不太确定地向她询问“这些够不够?”


“我为什么生气?”


仿佛一只手拨开乌云。电话里忽然响起清脆的笑声,带着促狭、调侃与一丝得寸进尺的恶劣。她的声音宛如敲响一只银铃,令sans一瞬间醍醐灌顶,又像是过山车到站后的喇叭声,向sans宣告之前的噩梦都已烟消云散,令他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知道你挂我电话是因为手机摔坏了,所以我才没说话,我又不傻。”Frisk往嘴里塞进一根虾条,得意地发出呱唧呱唧的咀嚼声,揭晓谜底的时刻总是那么令人兴奋,就像主角站在舞台上等待幕布拉开。她翘起二郎腿。“我也没等到天亮,困了我就自己回家了。”


对,他们之间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冲突,而这些冲突是来自观念上的不同,很可能最终导致他们俩的分道扬镳。但怪物在他们的情感发生危机时做出的行动和事后的态度令她看见了他的真心。特别是当她的情绪冷静下来,意识到他们有可能因为时间差而错过了时,她立刻借着Toriel的名字去学校的安保部门查看了摄像头。监控显示凌晨三点多的男宿大门外确实有一个戴着兜帽的怪物站在阴影处等了一段时间,这名怪物独自前来却又独自离开,似乎并未等到自己想等的人。只可惜他呆的地方实在太暗,监控又离得太远,看不清他宽大的衣衫下是什么类型的怪物,就连最后他离开的方向也识别不清,仿佛就像一枚肥皂泡沫般“噗”一声从黑暗中消失了一样。Frisk为何确定这个神神秘秘的怪物就是她要找的目标,因为当他从监控中消失了不到一分钟之后,她看见几小时前的自己从另一个方向气势汹汹的赶来。


我好生气啊、我好生气啊!!!!!


Frisk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恨不得满地打滚。她回家之后把对方的对话框打开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急,他只是手机坏了,他会来的,他会回来找我的,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


好哇,居然被这小妞给摆了一道。sans又好气又好笑。虽然他不明白她的脾气怎么下去得这么快,几乎跟几小时前判若两人。要知道Friday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以他对她的了解,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住她。可这次她却轻易转了性。


姑且算她太喜欢我了,所以愿意跟我不计较吧。他在肚子里嘀咕。怎样都行。只要她还肯听自己的话,愿意容忍自己的冒犯,sans让她摆十道都行。至于之前的问题,他肯定不会就此作罢,但他可以细水长流,不用急这一刻。


“都给你机会了,居然还能找不到我,你是什么绝世小傻瓜?”似乎是听出怪物在电话中的无奈,女孩咯咯笑着,好像她就在他眼前,快要伸手去点他的脑袋般揶揄他。“小傻瓜要不要给姐姐亲一个?”


说着,Frisk将麦克风贴近嘴唇,朝对面抛出一个清脆的“啵”。


该死。sans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这小鬼怎么这么会调情,到底是谁教她的?真是没规矩啊……骷髅怪物难耐地搓着自己的大腿骨,好像那样就可以制止它在女孩的声音中发痒。


她在怂恿sans,令他蠢蠢欲动。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应该——”


“咔、”


sans止住声音。他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门开了,是Doggo的妻子Amy,那个特别喜欢sans的冷笑话的苏格兰犬女孩。她看到sans坐在沙发上,便露出一个笑容,稍显卷曲的光泽毛发从她的面部舒展开。


“你醒了?下去吃饭吧,我做了红酒炖肉。Doggo也准备收档了。”


sans应了两声感谢,Amy便离开了。他回过头来正欲继续说,却发现屏幕已经跳到了聊天界面。女孩结束了这通电话,并留下一条信息。


【Friday】:「那是谁?」


「我朋友的妻子,」sans立刻解释。「我昨天晚上住在他们家」


【Friday】:「唔。」

【Friday】:[猫猫甩尾巴.jpg]

【Friday】:「应该什么?」


啊,对。sans想起自己刚才的打算,他是准备正式向Friday提出见面的。刚才气氛正好,让他产生了一种不论自己说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女孩都会纵容地答应他的冲动。但Amy打断了他。


忽然切换的对话方式令双方再度退回到安全的文字沟通上。sans再度放缓了脚步。


还不是时候。


虽然Friday忽如其来莽撞的行动吓到了他,令他一心只被她牵着走,来不及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但此刻他已经从昨天晚上那种混乱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终于不得不再度正视起这个问题。


Friday终究是个人类。


他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接受一个骷髅怪物。虽然人类表现得像是对种族性别什么的都很随意,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年轻女孩,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她可能接受和一只怪物当朋友,可能接受与怪物网恋,但这些都只限于柏拉图的思想交流上,网络世界给予人们虚幻的容颜。可她是否可以接受拥抱与亲吻一只没有皮肤的骷髅,接受被他触碰,甚至于与他共度余生。


他冷静下来,将对话框里打到一半的字删去,换了一句话发出去。


【FishFever】:「我是说,我们应该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了。my,deer,你还想和我继续交往吗?」

【FishFever】:「假如你对我产生过失望,我可以理解,所以不要勉强。若你决定今天过后就与我分别,或者我们恢复到一开始的朋友关系,我不会有任何异议,因为我尊重你的选择」


女孩似乎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整理完sans话语中的信息。sans看见她的状态停留在输入中整整三分钟,才发过来简短的一句。


【Friday】:「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猜你也发现了,其实我不是一个很棒的怪物。」sans认认真真地一个字一个字打上去,这让他说话的速度额外缓慢。「我明知可能会令你不悦,但我还是选择对你说出我的观点,导致我们发生了争吵。以及我得向你承认,我一直以来都不希望你对现实中的我产生一个具体的认知」


「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女孩,而我担心你可能会对我感到失望。」他担心对方会失望吗?不是吧。骷髅自嘲似的笑了笑。「不过我猜你现在就已经在开始失望了,heh……」


或许我们走到这一步也是不错的。就这么给彼此留个愉快的印象,各自退回到安全范围中去。他想。或许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但我仍然会每天猜测与我擦肩而过的女孩里有谁是她,乐此不疲地。哪怕她几年之后毕业,从此不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样的结果我也可以接受。


没有必要强求更多,她已经给我很多了。


对面沉默了很长时间。


sans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往下滑,他的笑容逐渐消失。看吧,我就说,她肯定会认真的考虑这件事情,他对自己劝说道。人类小女孩儿打起退堂鼓来总是很快的。


他保持着面上的平静,熄灭手机屏幕,准备下楼去跟Doggo和Amy吃饭。他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自己吃完饭就看见对方消失在联系人列表里。


不料屏幕却自行亮起,简短的话语映入他的眼窝。


【Friday】:「我们见面吧,甜心。」


sans感觉自己的脑壳“嗡”了一下。


【Friday】:「明天下午5点,中央商业街,17:20场的漫游天际。」


一张VIP情侣座的电影订票截图发送过来。


【Friday】:「来见我。」


短短的三个字,sans读完它却感觉整整花了一个世纪。


我的老天。他想。我的脑袋变成了糖浆,我不能思考事情了,它在嗡嗡作响。屏幕对面的女孩,她一定是用了某些魔法,我现在感觉我的灵魂不再属于我了,它就快要冲破我的胸膛,急切地想要到达她的身边。


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骷髅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让我见她,让我拥抱她。


sans在沙发上疯狂翻滚,整个骷髅缠进那张旧旧的毛毯里,仿佛怀里搂着的不是手机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儿。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回复对方,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好”字还停留在输入栏里没发出去,一条新的信息又亮起。


「我不需要你是一个很棒的怪物。」电子信号在两台终端之间来回传送,使两个素未谋面的灵魂跨越物理的距离链接到一块。女孩捧着她的手机,全神贯注,向她的小怪物发布荒唐而认真的宣言。「因为我自己就已经很棒了。」


「而你是我的甜心。只要我爱你,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怪物。」


在说什么啊,这个奇怪的小妞,她讲话完全没有逻辑啊……


sans双手捧着手机,将自己的整个面骨埋进臂弯里,埋进那边那个女孩展示给他的,不理性又盲目的文字里,他从这里找到自己未曾得到的东西。这只29岁的怪物,蜷在朋友家的沙发上,躲在这张陌生的、甚至没盖住他下半截腿骨的毛毯里,却仿佛藏进了一个安全的洞穴内,靠着温暖而干燥的、松软的草堆,忽然想要放声大哭。


太好了。他想。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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